「亮宇」陆上长风「短/完/HE」

羡慕风和雨,春和秋,因为人们的遣词造句里,他们总在一起。 

                                                                                       ——德卡先生

 


韩宇觉得自己可能要减肥。

第一次意识到这事儿,是他在舞房里三步上背给队长演示一起摇摆后,林梦咬牙过来捏他肩膀:“兄弟,求放过。”

其实他自己也听见了踩在人家背上砰砰的响声,心里发虚还得硬撑:“我这就水肿。”

说着在脸上挤出个小涡。

林梦呵呵:“请正视自己,您那叫肉坑。”

扎心了兄弟。

皮皮晨看准时机来补刀:“宇哥你看,队长穿三条秋裤腿还这么细。”

曾经以当爱豆为目标的韩同学瞧瞧屏幕,再瞅瞅正在换鞋的队长,决定今天晚上的饭,他不吃了。

就不信瘦不下来。 

皮皮晨翘脚乐:“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排练后回到宾馆,一群人直接涌进小P房间,外卖点了音乐放上,胡浩亮环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韩宇呢?”

钟晨指指隔壁:“他说减肥,不吃饭。”

胡浩亮噗嗤乐了,起身晃出房门,晃回来时身后跟着兴高采烈的徒弟。 

独自霸占俩盒饭的林梦拍掉某人伸来的贼手,扬扬下巴:“哥们儿,说好的减肥呢?” 

截过话头,胡浩亮笑着塞给韩宇一双筷子:“他又不胖。”

韩宇得意:“听我哥的。”

众人集体os:谁来把这对油腻的师徒叉出去。

 

总体来说易燃装置的气氛还算和谐,唯一一点就是某两人实在太浪,按钟晨话说就像拿猪油炒肥肉,出锅前再淋上蜂蜜,腻中透着甜,甜中又带着腻,光看一眼就能发胖。

自封队内风纪委员的君君觉得压力很大。

“淋雨钟晨你俩看啥呢?”

窝在一角的小朋友抬头:“亮哥宇哥在直播。”

君君下意识探头。

——有人说亲一个。

——哎别别别。

——亲一个嘛。

——mua。

屏幕上两人笑得巨特么傻,身后林将军扒拉轮椅飘过:“啊——我也好想谈恋爱——”

一个“也”字用得极妙。

见鬼的钢铁小直男。

不一会儿功夫门推开,有俩人一前一后搡着就进了来,角落里的俩皮孩儿突然开始捏着嗓子怪叫——

“哎呀亲一口嘛!”

“不了不了——”

“就一下。”

“好吧好吧……Mua!”

救救孩子。

一屋子队友幸灾乐祸看热闹,韩宇眨眨眼一脸的状况之外,而胡浩亮环视一圈,脸上挂着他招牌式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勾上徒弟脖子——来来来,我们演给他们看。

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千玺,见状又默默退了出去——

说好的不善言辞呢?

 

“韩宇来吃饭。”

胡浩亮趿拉着拎来盒饭,韩宇正缩沙发上抱着手机不知跟谁聊得火热,看见他来,一把拉住:“亮亮,问你个问题。”

“啥?”

“你当初为什么选千玺?”

胡浩亮纳闷:“现在问这个?”

韩宇边乐边把手机给他看:“千玺问的。”

胡浩亮瞅瞅对话框:“他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人家怕你呗。”韩宇拱拱他,一脸八卦,“快说快说。”

慢悠悠扫去一眼——这人就差把小天线架头顶了。

千玺拐弯抹角地来问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多半不会全盘托出,而但凡韩宇有一丁点套话的意思,都不会跟他直溜溜地把事情这么捅出来。

真急人呀,怎么就学不会掩饰。

胡浩亮突然就乐了。

这节目似乎有座磁场,一旦进来就很容易被回忆绞杀。每天不要命一样地熬夜排舞,每根骨头连着筋都在喊救命,只有大脑还不识好歹地高呼爽哉快哉。他有时看着镜子里的队友会觉得自己又是十几岁年纪,走到哪里都呼朋唤友,跳起舞时耳后生风,鼻端出火,像有世界在看。

韩宇就是那时候突然出现的。

这人一向都是直接的,心思很直接,说话很直接,跳舞很直接,连拜师都很直接。

胡浩亮当时想的是:收就收呗,反正圈子里这样的小孩,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不是一见如故,性格上甚至南辕北辙,但这小子出人意料地努力又争气,反正就从徒弟成了战友,再从战友成了兄弟。好些人都来拍他肩膀:行啊你,自己牛逼,带过的人也这么牛逼。

胡浩亮不是个容易飘的人,容易飘的人通常都静不下来练舞,可每次听别人这么夸,他的得意就从嘴角冒出来,捂都捂不住。

所以为什么拽着人来找了易队呢——除了刚好有空,除了欣赏缘分实力布阵这些等等等等的理由,还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可能,是他在怀念十几岁的他们自己。

“哎,你别光笑啊。”韩宇在他鼻尖前晃手。

胡浩亮挑眉:“吃饭。”

这话可不能讲出来。


韩宇十九岁时喜欢一件事,二十九岁也喜欢一件事,要说他这十年学会了什么,不过就是知道了在什么情况如何适当地掩饰情绪。

至少他这么以为。

易队的第一场比赛,他们输了,只能留下六人。他当时在台上有些发懵,更懵的是,转头看见独自蹲在一旁的胡浩亮。

十五年,第一次看见这人眼泪。

那一瞬间不安多过震惊。

来是顺其自然来的,队也是顺其自然选的,他打定主意抱着无所谓何时淘汰的潇洒该跳就跳该走就走,回去还是教课练舞继续他的寻常日子。三十岁,早过了一事能狂的年纪。

可现在队友低着头,他哥在偷哭,而十七岁的队长半跪在地上,咬着牙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硬是摇头一字不说。

韩宇感觉五脏六腑起了一股火,烧得他牙根发酸眼眶生热,后脊梁却是凉的——

节目录到现在他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队伍的人,是会越来越少的。

他自己不怕走,但他讨厌看到队友走,更怕走的那个人,是一直看似不动声色的胡浩亮。

那晚回酒店的车上,韩宇一直把自己衣角抓得死紧,临睡前破天荒地没翻出必备的电影,栽进枕头里又一轱辘爬起嘟囔一句:“水凉得快你快去洗,明天的闹钟我定了。”

胡浩亮看看他,没说话,拿起毛巾安静地洗漱完毕,熄了灯躺到床上,却没闭眼。

房间的空调口有隐约轰鸣,像不停的闷雷,他盖着被子,搓搓有些发凉的手。

他在等一人开口。

“亮亮。”

“嗯?”

“你还好吧?”

胡浩亮愣了一秒。“还行。”

那边韩宇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我都从来没见你哭过。”

胡浩亮指尖敲着手背,有点儿哭笑不得——还当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呢。

又是沉默。

“亮亮。”

“嗯。”

“你服么?”

胡浩亮反问:“你呢?”

“我不服。”韩宇翻个身,盯着另外一张床上模糊的轮廓,一字一句,“特别不服。”

像是早在等着这句话,胡浩亮侧头笑。

“那要拼么?”

“……要。”


易燃装置的第二次团战不可不谓绝处逢生,录完回酒店,一群人又点外卖又叫酒,尤其几个回来观战的小孩更是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韩宇往家里去了个电话,回来就发现他自己那份刚打开的麻婆豆腐已经不翼而飞。

“你们喇个拿咯老子的豆腐?”韩少爷炸毛。

众人撇嘴,有人靠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举手。

毛瞬间塌掉:“……谁给我拿个新的?”

提问:韩宇在胡浩亮面前还能更怂吗?

回答:不能。

有工作人员闻声而来,闹得连隔壁的隔壁都有人凑来热闹,韩宇抱着新抢来的虎皮青椒奋力挤到某人身旁一屁股坐下,习惯性地开始从他饭盒里往外撇红油:“吃不了干嘛还拿我豆腐?“

胡浩亮嘴角已经被辣得有些发红:“怕别人拿了,先给你存着。”

明知他在一本道,韩宇还是乐得看不见眼:“多谢亮哥。”

胡浩亮撑头看他:“刚瘦一点,小心又吃回来。”

“肉多才有爆发力。”韩宇拍拍自己一整块儿腹肌的肚子。

胡浩亮笑笑,刚想点根烟,瞥一眼那边的天赐又默默收回拿火的手,一时间有些别扭,四处看看,怀中落下瓶可乐。

“你最近抽太凶了——”韩宇凑到他耳边聒噪,“——忍忍吧先。”

屋里吵得要命,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胡浩亮揪揪被他喊得有些疼的耳朵,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必要重振一下师威。

可太嚣张了。

不过能嚣张就好。

这些天他总觉得韩宇有些反常,有时他去打电话回来,看见韩宇四处问他人在哪里。像是非要确定他就在视线内,排个舞拉着他,看别人排舞也拉着他,吃着吃着饭扭头看来一眼,做直播时明明就在身边还得抱着手机死盯着看。

胡浩亮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天,隐隐有了个结论。这个结论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怀念,怀念到以至于他没有向韩宇求证。人前他们还是那对天天让君君嚷嚷着受不了的师徒,直到有天千玺来看进度,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亮亮最近好听韩宇的话。”

所有人都笑,胡浩亮也笑,韩宇怂怂地回嘴:“我哪儿敢。”

小P接茬:“早上在房间里嚷嚷‘胡浩亮你洗完澡赶紧穿衣服别着凉’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哦?”

韩宇摊手:“他生活不能自理我有什么办法。”

“哇,欺师灭祖。”小P拍腿,“亮亮,修理他!”

胡浩亮半靠在墙上,还是眯着眼,闻言朝韩宇肩膀上轻轻一敲:“修理了。”

众人白眼.jpg。

从此小P提到他,都会颇为感慨——胡浩亮,一个撩中带皮、皮中带撩的奇男子。

节目录到第十期,胡浩亮对谢文珂,录制现场就有不怕事儿大的围着韩宇问他希望谁赢,韩宇给了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然后在对胡浩亮那两条眼线的鄙视中看着他淘汰又归来。

“不过瘾啊亮哥。”结束后韩宇把外套递过去,“还以为今天能看见神仙跳舞呢。”

胡浩亮上下打量他几眼:“今天怎么不紧张?”

韩宇一把圈住他脖子:“紧张什么,battle你怕谁?”

皮皮亮坏笑:“你呗。”

“荣幸荣幸,不胜荣幸,”韩宇傻乐,“决赛想好跳什么了?”

胡浩亮一脸滑稽:“我为什么要提前透露给对手我要跳什么?”

“切,反正早晚会说。”韩宇耸肩,蹦跶两步又停下,仰头直视远方还亮着灯的工厂屋顶,“要听句心里话不?”

胡浩亮侧目——身后影棚已暗了一半,门口大灯还亮着,从他的角度看得见韩宇睫毛和眼底的光,像被夜风吹皴了汉口江滩的水面,兴奋而不安。想想很多年前他告诉自己要去当艺人时,也是这么个表情,而胡浩亮望着自家徒弟小宇宙爆发的背影,默默咽下许多劝服的话——他心知往后的日子可能艰难,可偏不能帮韩宇做任何决定。

万丈迷津中没有舟可渡人。

一身伤一身水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能过来。

韩宇歪头笑:“其实我还真挺怕你赢不下来的。”

说是不紧张,又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手里攥着一把汗看完抢七,一边是大脑在安慰“那可是亮亮”,心脏却在还嘴“可万一呢”。韩宇从没预想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可胡浩亮——那是他识于微时的师父和陪他兵荒马乱的哥哥,唯一全心信服的偶像,怎么会留不到最后。

话末尾音飘起,胡浩亮无声叹气,掐掐他有些紧绷的肩膀和后颈。路边杂货铺陆陆续续开始收摊,大巴停在街道另一边,有人在喊他们名字,搭着肩膀一步步走向巷口,三月上海还是阴嗖嗖的冷,但不影响月明星清。

“赢不了,你怎么办?”

韩宇一个白眼:“你都赢了,我就不说了。”

胡浩亮笑:“就算没赢,我也不走的。”

韩宇看他。

胡浩亮目视前方:“我走了谁买镜子地板?”

“这个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刚才没听清,你说啥?”

“你看今天月亮超亮的诶!”

的确不能更怂。

胡浩亮胡撸他一把还有点儿湿的头毛:“韩宇,我夸过你么?”

韩宇思考片刻:“你好像的确确确实实——只有嫌我笨来着。”

看他一边装不在乎一边不停斜眼瞄自己,胡浩亮突然凑近了露出大白牙:“是不是以为我要夸你了?”

呵呵。

韩宇觉得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简直神特么蠢。

“决赛好好跳啊,小战士。”

韩宇撇过头,师父就在光影里,严肃温厚,十几年都没变的模样。

今天那么多人问他希望谁赢时他有点心虚,虚的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瞬间知道答案。所以说十几岁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这辈子往后几十年,看见别人就会想起他,太可怕。

“知道啦,大法师。”


后来别人问韩宇决赛的感受,他晃晃脑袋,好像总是有些记忆模糊。

决赛发生了什么?

22轮的battle简直就是拼命的玩法,饶是强悍如他也只觉最后要一头栽在这明晃晃的台上。下了台后整理一下,在车上就睡了个底朝天,醒来再回忆,除了廖博那一声破了音的“韩宇”,好像就是围在自己身边又笑又跳的人群。

亮亮呢?

哦对,他是第一个蹦上来的。

韩宇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至少在五六个摄像机怼着拍的情况下没哭得让人不忍直视。平静地抱了胡浩亮,再平静地继续比赛,半决赛时他眼里一直只有对面的杨文昊,什么都不太想,而赛后谢文柯来恭喜他时神秘兮兮地说——你那时候把人看得心里发虚。

——瞎讲。韩宇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聚餐时林梦极其肯定地点头。

韩宇望向胡浩亮面带疑问,这位高人也只是笑而不语。

——我就觉着吧,你内时候挺帅的。易队的评语很有他风格。

直到俩月后他看到放出来的成片,韩宇才算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样说。

电视里那家伙一身白衣下巴尖尖笑容极淡,连他本人都太久没有见过这样又凉又狠的眼神。曾经鲜活锐气的韩宇像被无声掐死在了那段必须沉寂的日子里,他还以为自己多少也习得了他哥的一二分淡定。

“哎,这辈子都学不会喽。”叼着筷子托腮,稍微又有些肉回来的右颊重新挤出个小坑。

胡浩亮捞了片白喉:“你学我干嘛?”

韩宇往他碗中放了块涮好白水的肉:“向亮神看齐啊。”

“我又不会一直淡定。”

“是,你还会皮。”

胡浩亮一个眼神甩过去,韩小怂缩脖儿,开始对着一碗的蘸料小声哼哼“皮亮皮亮,你真了不得”,哼唧一会儿渐渐收声,从雾气缭绕的锅子后抬起头:“哥,多谢你啊。”

胡浩亮一愣。

“我看你一直给我打气——多谢你这么帮我。”说完好像有些害臊,连忙塞几口肉囫囵过去。

网上表白溜得不像个直男,现实里面对面说一句都不太好意思。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听他说谢谢,胡浩亮突然就跳回决赛那个漫长又混乱的夜,他是揣着颗怎样的心看他在小小的台上光芒万丈。

就像太阳升火,多年沉珠终于现世,所有人目光尽头全都是他。

一德赛后跑来开玩笑——以后韩宇比赛应该禁止亮亮入场,他一站台边我压力超大的。

就是就是,不是佛系嘛,哪儿有这么不避嫌的。众人起哄,韩宇大笑说这就是亲生师父,胡浩亮想想——他当时的确没避嫌。

不像“亮亮”吗?其实满像的。

人人都说他修成正果,可胡浩亮心知肚明自己顶着一圈神仙光环位列仙班,骨子里还和韩宇一样,是只桀骜嚣悍的猴子。

所以他不会在徒弟与众神将刀枪相对杀得愁云惨雾时站在山顶袖手旁观。

孙悟空最失望时莫过被唐僧放弃。

胡浩亮不是唐僧。


节目带来的曝光量是以指数增加的,整个五月他们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害得韩宇在节目结束后的“复胖大计”也暂时泡了汤。不过就像他说的,忙点儿总比不忙好,天天以车为家的日子倒过得自得其乐。月底时他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始终没问出那句“你来吗”——胡浩亮是个喜欢雪中送炭不爱锦上添花的家伙,五年前如此,更何况是如今这烈火烹油的热闹时刻。

本来韩宇这么想着都快佛了,30号的一条短信却差点把他裤子吓掉——“我到了,你下楼。”

韩宇奔到大门口,看胡浩亮就站在台阶底下冲他招手。

师父就是师父,这一手操作可是真秀。

接过背包一把甩到肩上:“你怎么来了?”

胡浩亮敲敲胳膊:“明天有工作,顺便来看看你。”

“来给我过生日就直说,我不会笑你口是心非。”

“我是真有工作。”

韩宇哦了一声,神色如常,带着人一路回到舞室,还有三两学生没有走,韩宇冲他们比了比身后,“来,喊师爷。”

孩子们声音又亮又齐:“师爷好。”

胡浩亮:……

四舍五入才三十的人生生叫出仙风道骨既视感。

“明天生日会在这里?”

“是啊,钟小晨也来。”韩宇叩叩镜子,“你明天什么安排?”

“品牌活动,不去不行。”

“还挺忙啊胡校长。”

“彼此彼此。”

“欸,给你看看我isolation练得咋样……”

他们之间最好的交流永远是跳舞,跳着跳着就能不言自明。回去之前韩宇抱着包一直送到到门口,到底没憋住:“明天你来呗?”

胡浩亮扬扬下巴:“我尽量。”

不过到最后也没尽量成功。

整场生日会下来钟晨同学除了负责拍照解说给他哥擦汗递水,还背负着一项艰巨的任务——看评论里某人有没有出现。

胡浩亮:哎呦。 

胡浩亮:卡。

胡浩亮:好多人。

韩宇:你人咧?[可怜.jpg]

胡浩亮刷到这条时,忍了半天,还是没收住哈哈大笑。

同样四舍五入都三十了的家伙委屈巴巴卖个什么萌,怪不得阿伟他们一口一个少爷地叫。

来到舞室时上海入夜的万家灯火开始相继灭掉,工作人员忙着收拾残局,他抱着个盒子轻手轻脚往楼上走,掌心手机热得烧手,发出电池即将寿终正寝的哀叫。

本以为推开门会看见一张又惊又喜的脸,谁料韩少爷这回格外平静,抬头招呼:“来啦?坐呀。”

胡浩亮打量一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过生日还给人做饭,累不累?”

“开心呗。”韩宇嘿嘿一声,让人把东西收走,自己掀开还放在电磁炉上锅子盖,取出一副碗筷。胡浩亮低头,澄黄的米粒粒分明,撒着翠绿的细葱花,踏实的咸香随着碗就这样扑了过来。

胡浩亮看看饭再看看他,感觉胃袋颤了一下,突然就饿了。

“反正你是不可能按时吃饭的,给她们做的时候给你也留了一点。”韩宇把东西往他怀里推。

胡浩亮记得生日会十点多散场,墙上时针已过十二,但手里的陶瓷碗还温得发烫。

“端着干嘛,快吃吧。”韩宇说完回去拾掇桌子,后脑勺却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扭头,鼻子差点被扎着礼带的盒子拍个正着。

“生日快乐,醋王同学。”

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胡浩亮拉来一把椅子舀一勺米饭放进嘴里,空了大半天开始缩水的胃囊重新舒展,是怀念的味道:“直播我看了,这么多人,可比当初只有我风光多了。”

韩宇边拆盒子,一脸‘本王早已看透’的了然:“你就是想听我说‘还是觉得你陪我过最好’呗——”盒子掀开,一声怪叫,“亮亮你的品味!”然后光速把包挎在身上,“我还以为你会送双鞋。”

胡浩亮嘴里有饭,口齿不清:“不对吗?人家都说包治百病。”

韩宇嘀嘀咕咕地跑到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转了好几圈,有工作人员探头进来,赶紧招呼过来:“我生日礼物,怎么样?”

“很有贵妇范儿。”被拉进来的小哥煞有其事地竖起大拇哥,又冲着胡浩亮手里的碗一指,“呦,吃上啦?韩宇提前搞到你行程掐着点做的,还热乎着吧——哎哎哎干嘛呀——”

话没说完,就被韩宇重新推出门外。

这个世界对傲娇可真不友好。

吃完东西被拉着拍了小几十张照片,又翻看了许久,后来索性直接在舞室里就地一躺,断断续续地聊一会儿再睡一会儿,把剩下一点蛋糕瓜分完后天也开始发亮。胡浩亮扒窗瞧着街上陆陆续续开张的早点铺子,一拍大腿,叫了辆车就把韩宇提溜到了外滩。

然后两个只穿单衣的家伙就在晨风中瑟瑟发抖。

韩宇从街边店里拎来两杯豆浆,放在手里慢慢捂着,捂到凉得差不多,太阳也出来了。俩人挤在长椅上看早行人来来去去,韩宇掏出手机,又开始念叨。

……上海又要倒春寒,你可千万别乱脱衣服……

……马上就是微博那个活动,咱俩得凑一起排排舞……

……好多人问我dabounce什么时候出新T恤,老板,给个话呀……

……我那儿还有两瓶防晒霜,到时候你带走,再晒会出毛病的……

胡浩亮微微仰头,眯眼荡脚听他就在耳朵边絮絮叨叨。阳光落满前襟,黄浦江上也浮了层金光,这是生命中无数往复日子里最寻常的一天,却真实得让人有些恍惚——像酒醒夜尽,过去十年都成繁花倒影水中捉刀,只有身旁这人是岁月带不走的风。

“喂,亮亮,你听我说话没啊?”

韩宇戳他。

“在听啊。”胡浩亮顺手把空瓶扔进垃圾桶,起身捶捶一把老腰,“我这次还能休息两天。”

“啊?”韩宇仰头逆光看他。

“这两天就去把地板镜子买了吧。”胡浩亮笑,“做老板的也不能太不负责。”

韩宇一跃而起:“那说好听我的。”

“你确定?”

“我自认品味还是比你好一点点的,暗暗同学。”

“……还是叫钟晨陪我去算了。”

“嘿,你敢。”

“诶我电话呢?”

“好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今天黄浦江上的风很温柔,托它把年少的冲动鲁莽再交还给年少,从此后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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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亲爱的叶总 @纯正的小叶子 送的字,早上看到时高兴的在房间里跳了好几圈。(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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